我是嘲风

我和我的祖国续写(ssy专版)——红线








我和我的祖国之红线


“下路兵线去管一下...让木兰去,张飞你保我...兰陵王兰陵王,开个盾啊辅助...别管高地了把水晶前的兵线清了...别打人先清线啊…我日!”


“Defeat”


“咣”


空教室里,游戏音效和开门声一同响起。张济林吓得手一哆嗦,手机啪几摔在了地上。胡振国看着僵住的张济林,眼里闪出一丝笑。他扬扬下巴,对张济林说:“把手机给我吧。”张济林脸上挂着尴尬的神情,弯着腰,拾起手机,鸟悄递给教导主任。


捏着手机的手在空中一顿。“老师,我也没影响别人,您这回就别没收我手机了呗...”


“啪”手机被夺了过去。“说多少次了,教学楼里不让使用手机,这是校规的红线,你也不是才知道。”胡振国晃着手机,把手机上的饰品晃得叮当乱响,“你可违纪好几回了啊,一会我去开趟会,你就给我搁会议室门口站着,等我开完会再好好跟你聊聊。”


“别呀老师,”张济林连连往后缩,“您就别带着我了,多不好。我等你开完会,立马就去找您。”张济林装出乖巧的神情,可怜巴巴地看着胡振国。


“早知道丢脸你干什么去了?都被我逮着多少回?还腆脸在这儿跟我套近乎?别废话,赶紧走。”胡振国恶狠狠地吼着,把张济林揪到会议室门口。


“就搁这儿,站军姿。听我口令:立正!”


张济林不情愿地板起身子,头使劲往后缩,压得双下巴都出来了。胡振国打量打量他,轻哼了一声,走进会议室。


笨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。张济林出了一口气,每一个细胞都松垮下来,像一滩泥一样堆在墙面上。自习课的铃响了,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,从头到尾都是彻底的安静。张济林想起了小时候老师讲作文时提到的“优美”例句——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。他于是很努力地屏住呼吸,去听针落地的声音,可结果只是把脸憋得通红。他用力地咳嗽了几下,想打破这无聊的寂静。回声却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
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过张济林四周空洞的空间,无聊让张济林打了个哈欠。


突然,他的眼睛瞟过会议室的窗户。


他们在开什么会?


张济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。他踮起脚尖,从窗户往里望。屋里一共有三个人,胡振国坐在校长关靖奇的身侧,一个男人坐在校长另一侧,很面生,张济林在校园里从来没见过。


声音被窗户隔得很死,张济林只能看到领导们的嘴一开一合,但听不到他们说什么。


他悄悄回过头,走廊里依旧很安静。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脑海,让张济林肾上腺素迅速飙升——现在会议室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,假如他打开窗户,他估摸着,如果开的口小,顶多能传到右数第六块瓷砖的位置,不会惊扰到任何班级。他又踮起脚,看到三个人都在忙着讨论,没人注意到窗外还有个偷窥的学生。于是他试探性地移动窗子。“嗞——”刺耳的声音让张济林直想磨牙,他赶忙朝屋内看去,三人还在讨论,没人发现他。张济林悄悄舒了一口气,他把耳朵贴近窗户,却只听到了“学农”“领导”几个字眼,其他什么也听不清。张济林知道他们在讨论学农的事儿,但他却不满足于此。他顶着被全校通报批评的风险,将窗户开得大了些。


“...老关,我知道你们想让孩子高兴高兴,也知道你们有这个传统。可今年情况确实特殊。建国七十周年,普天同庆的大喜事。上头下了死命令,不能出乱子。你看那鞍山、辽阳的学校,运动会都不让开了,就是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。允许你办运动会就是最大的宽容,你还要搞什么学农,还要在外头住一天?你这是在触上级领导的红线!要是有孩子受伤了、骨折了、司机翻车了...责任谁负?你都搞了多少活动了?就非得顶着压力上战场?那要真出问题怎么办?”男人直勾勾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关靖奇,一个个真诚而尖锐的问句抛出来。


张济林不知道关校会做何决断。他希望为自己添一次出游的机会,却又不想学校因此受上峰的指责,学农郊游的欢欣鼓舞被重重疑虑压下来,满腔兴奋就死死地摁在血管里,张济林的心已经到嗓子眼了。


关靖奇缓缓开口,说:“我还是,坚持组织这一次学农活动。”


话音刚落,男人的表情就变了。他朝胡振国使使眼色,示意他出去。关靖奇却说:“没事,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老陈,”关靖奇忽地笑了,他语气自然,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七十周年,凉宁省石岩中学建校也七十周年。我们从一无所有到世界瞩目,靠的是什么?”


他目光灼灼,看向男人。


“勇气。”


“小岗村首创大包干、邓小平同志坚持改革开放...还有我们去学农的地点,大梨树,哪个成功不是靠一代又一代人敢想敢试、敢拼敢干的硬气劲儿挺过来的?学校也是一个道理。”


“你说的,建国七十周年,普天同庆的大喜事。如果因为怕出问题而逃避问题,那我们何谈大力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、何谈民族复兴?”


“如果在学生时期,孩子们就要因为种种所谓‘规则’和‘红线’而不能享受应有的快乐,将来长大成人,身处更复杂的社会环境,他们对自己的青春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回眸?”


“学生们应有的活动,一个也不能少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

会议室里久久沉默着。半晌,男人缓缓开口:“那你觉得,我得怎么才能说服领导?”


“老陈,”关靖奇又一次笑了,“李希贵那句话怎么说的?”


“当你为了学生,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。”


张济林站在窗前,望着这位年将六十的校长,这是他生平与关校长最近的距离。真的很近呐,从眼角的皱纹到头上的白发,从微微弓起的背到话语间的喘息,张济林都看在眼里。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,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。


之后的事他记不清了,张济林只知道,当全校的同学们笑着拥入凤城市大宾馆的一刹那,只有他是哭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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